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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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院試一過, 便是八月的鄉試。

覃九寒本來打算帶著蓁蓁早日去桐城,蓁蓁現在仍然一身男裝,便利了許多, 但也沒哪家小姑娘願意成日裏穿著男裝的, 他便打算早日入了桐城, 送走阿淮後,讓蓁蓁換回女裝。

他打算的頗好,卻被柳大人給否決了。

柳夫人洗刷了潑婦的壞名聲,錦州府的官夫人都前來拜見她,總算讓她揚眉吐氣了一番。

心情好了, 柳夫人便有心情詢問原委了, 柳學政在自家夫人面前, 向來是沒有什麽秘密可言, 當即全盤托出,甚至連自己對覃九寒其人的看法也說了個底朝天。

這下好了,柳夫人猛的一拍桌子,開始教夫, “你說說你, 能不能動動腦子?人覃秀才又沒害你,不過是以牙還牙, 旁人要毀他名聲, 惹他童養媳傷心,他還不能反擊了?你就是太心軟了!”

柳學政被訓得無話可說,喏喏應是, 半句不敢反駁。

柳夫人看得來氣,她家老頭子什麽都好,就是人際交往上吃了大虧。柳學政也年過半百了,雖說身子骨還算硬朗,但壽長這種事,向來不由人做主的。若是哪一天,老頭子身子骨吃不消了,只能退下來了,那大兒子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。

她膝下只有一個兒子,含辛茹苦養大成人,自然希望他過得好。可惜就可惜在,她沒給松兒生個兄弟姐妹相互扶持,便只好寄希望於柳大人的門生,日後能幫襯松兒一把。

結果,柳大人是個犟脾氣,又嫉惡如仇,壓根沒幾個關系好的門生。

現在聽柳學政提及覃九寒,柳夫人便又動了點小心思,拍拍丈夫的肩膀道,“你明日將覃秀才和他那小童養媳請來。”

柳學政納悶,他腦子沒柳夫人機靈,“請他們作甚?”

柳夫人橫眉冷對,“請不請?一句話?”

柳夫人年輕是溫柔如水的性子,偏偏柳大人是個慣愛得罪人的脾性,日子久了,柳夫人也越來越有脾氣了,教訓起丈夫來絲毫不手軟。

柳學政無奈,只好應下。

覃九寒接了請帖,見上面寫著“攜夫人同往”,挑挑眉,似乎在猜測柳學政的意圖。

第二日,覃九寒便帶著蓁蓁一道去了柳大人府上。

因著請帖上特意替了蓁蓁的身份,覃九寒便替蓁蓁備了女子衣裳和首飾。

馬車在柳府門前停下,覃九寒率先下了馬車,隨後朝後伸手,將蓁蓁扶下馬車。

蓁蓁穿了一襲嫩黃色繡碎花滾銀邊的襦裙,因著天氣愈發炎熱,布料有些輕薄,將纖細的腰身勾勒無疑,整個人顯得格外清新雅致。梳了簡單的流蘇髻,斜插了一支玉兔藍石步搖,幾縷碎發落在光潔的額上,文靜中又顯出幾分俏皮之感。

蓁蓁本就長相出眾,略一打扮,便能吸引旁人的目光,因此,她不大愛打扮得花枝招展,也不似旁的小姑娘,喜一身白以顯品行高潔。她愛穿一些顏色嫩的衣裳襦裙,嫩黃、淺綠、素紫,整個人既有小姑娘的清新又不失文雅,恰恰是最討老人家喜歡的那一款。

兩人進了柳府,柳大人便要拉著覃九寒去賞畫,旁邊的丫鬟就上來,帶蓁蓁去了後院。

柳府並不大,精致小巧,不到一刻功夫,丫鬟便道,“沈姑娘,夫人便在房中等您。”

蓁蓁略點點頭,便跟著丫鬟一道進去。她頭一次見柳夫人,心裏多少有些忐忑,想著,官家夫人大多架子大,自己又是個鄉野丫頭,若是被對方嫌棄,給覃哥哥丟臉了可怎麽辦?

顯然,她的擔憂有些多餘了。

柳夫人一見被丫鬟引進來的蓁蓁,便忍不住眼睛一亮,咋舌道,這丫頭怎麽長的這般討喜呢?

蓁蓁見柳夫人眉目慈愛,也不似方才那般緊張了,便微微一福身,軟糯道,“柳夫人。”

柳夫人當即笑開了花,將人喚到身旁來,慈眉善目道,“蓁蓁是吧?我年紀大了,膝下又無閨女兒,一見你便心生親近,你可別介意。”

蓁蓁乖乖搖頭,她本來性子就好,對小孩兒、老人家最有耐心,原先還擔心柳夫人不好相處,現下見柳夫人性子也頗好,心底那點擔憂也散盡了。

柳夫人溫聲問,“你也是受累了,跟著覃秀才跋山涉水趕路。想我年輕時候,也如你這般,老爺一換地方,我便得帶著全部家當跟著。也就到了現在,聖上體恤,我才得了空,能有時間抱抱孫子。你素日裏做些什麽打發時間啊?”

“刺繡,多是給家裏人做衣裳,有時也給家裏孩子紮幾個小玩意兒。”蓁蓁乖乖答話,然後將隨身的香囊奉給柳夫人看。

柳夫人原還以為小姑娘就是那麽一說,等細細一看,才知道蓁蓁的手藝好,便讚道,“果真不錯,比起那些江南繡娘,也絲毫不差了。要我說啊,女孩子讀書該讀,但繡活也是不能落下的。如你這般,多拿得出手啊。”

柳夫人越看越喜歡,都有些愛不釋手了,蓁蓁便要將香囊贈給柳夫人,“裏頭塞了安神的草藥,夫人隨身帶著,或是掛在床簾上,能睡得安穩些。”

柳夫人聞言更是驚喜,當即喊丫鬟過來,讓她將香囊掛到她房裏去。

收了香囊,柳夫人待蓁蓁愈發親近了,握著蓁蓁的手談天,絲毫沒有官夫人的架子。

直到下人來敲門,“夫人,老爺那邊在催了,說是該開席了。”

柳夫人一看外頭的天色,果然都快過了飯點,忙起身道,“忘了,忘了,這可真是的,竟聊得開心,將客人都給忘了。”

蓁蓁便笑著隨她起身,一道往正廳去。

正廳裏,覃九寒老遠便看見他家小姑娘熟悉的身影,便起身拱手道,“柳夫人。”

喊完人,便不著痕跡踱步到蓁蓁身邊,壓低聲音,“沒受什麽委屈吧?”

蓁蓁笑盈盈搖頭,也低聲回他,“沒有,柳夫人待我極好。”?棠?芯?小 ?說?獨?家?整?理?

柳夫人見小夫妻倆模樣恩愛,心下愈發滿意,招呼道,“我娘家在嶺南,素日便愛甜口,也不知你們喜不喜歡。若是不喜歡,便喊些本地菜上來。”

覃九寒接話,“這倒無礙。蓁蓁嗜甜,與夫人口味一致,我卻是不挑食的。”

柳夫人聞言便瞪了柳大人一眼,看看別人,連媳婦兒得口味都一清二楚,他家這個,這麽多年了,還在嫌棄家裏的菜為何比食肆甜。

柳大人無辜,然後語帶嫌棄朝覃九寒道,“行了,別廢話了。”

因著柳大人年紀大了,桌上便沒準備酒水,少了飲酒,一頓飯便吃的很是順利。

下人上來撤席,柳夫人便順勢請眾人到後廳去。

柳大人坐在首席,柳夫人則坐在他的旁邊。覃九寒他們是客,便坐在下首。

丫鬟奉茶上來,柳夫人略一飲茶水,然後道,“我年紀大了,膝下又沒有閨女,見著蓁蓁便覺得親近,便想認個幹親,蓁蓁可願意認我這個幹娘?”

柳夫人提的突然,柳大人和沈蓁蓁還有些懵,覃九寒卻是一下子猜出了柳夫人的意圖。

無非是覺得他日後或許能有一番作為,所以想先下手為強,與蓁蓁認個幹親,日後再論親戚時便方便多了。

覃九寒心下慍怒,算計謀劃,他都能接受。官場之中,若是想出頭,少不了這些陰謀陽謀。

旁人若是真有那個本事算計他,那他就吃了這個暗虧。可是,算計到蓁蓁頭上,卻是他沒法忍的。他家小姑娘又善良又乖,從未傷害過旁人,憑什麽無端要被他人算計?

覃九寒勾唇冷笑,看得柳夫人便是一楞,“蓁蓁一介孤女,無需柳夫人這般算計!夫人足智多謀,若想算計,大可從覃某入手,覃某奉陪便是。”

他說罷,便起身要帶蓁蓁走。

他知道,柳夫人不是那種損人不利己的蠢人,這一樁幹親,無論對柳府還是對他,都是雙贏的選擇。

若是從前,他應便應了,不過是個因利益而結合的幹親罷了。但是,真要算計到他家小姑娘身上,他便替蓁蓁委屈。

蓁蓁從來待人真誠,旁邊待她三分真心,她便恨不能掏出整顆心來回報。所以,那些生性敏感的孩子,阿淮也好,寧哥兒也好,寶福也好,都愛黏著蓁蓁。

方才,蓁蓁還同他道,柳夫人待她極好,可是現在,她眼中待她極好的柳夫人卻要算計她。

覃九寒後悔了,他不該讓自家小姑娘卷進這些事情,應該好好護著她的。

蓁蓁傻乎乎跟著覃九寒起身,還未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,就連柳學政也是一頭霧水,不知覃九寒為何突然說什麽算計不算計。

倒是柳夫人,聞弦音而知雅意,當機立斷攔住兩人,道,“我的確有些私心,但並非你想的那樣。我方才和蓁蓁相處極好,你若不信,便盡管問蓁蓁便是。蓁蓁乖巧懂事,我也不是那等心狠之人,既然說要認幹親,便是真的打算將蓁蓁視作親女疼愛的。”

柳夫人一席話,讓覃九寒神色略有些緩和,既不是全然抱著利用之心,那便沒那般不可原諒。但他還是委婉回絕,“幹親一事,覃某不敢高攀。”

柳夫人是真的很喜歡蓁蓁,方才相處下來,便覺得蓁蓁心地善良,耐得住性子陪老人家,又聽柳大人提及,蓁蓁親母早亡,家中已無親戚,真要認了這個幹親,她就真當自己有了個嬌嬌女兒羽。

見覃九寒堅持,柳夫人有些失望,但還是想再試一試,便道,“蓁蓁家中沒有其他親戚,你若同意蓁蓁認我做幹娘,日後蓁蓁受了委屈,也好由我替她出面討公道。你或許不知道,後宅間的機鋒,並不比你們官場少。那些官夫人的手段心機,遠不是蓁蓁這種良善單純的性子承受得起的。”

柳夫人言語中對蓁蓁多有維護,言行間也有幾分真心,覃九寒也心平氣和了,他再朝柳大人夫妻拱手,道,“我自己的妻子,我自會護住。”

柳夫人見覃九寒還是沒改主意,也無話可說,只能由著他們了。

倒是柳大人,此時才弄明白,原是他家夫人想認個閨女,結果這覃家小子不識相,非要給拒了。柳學政本來就是個火爆脾氣,火氣上來連皇帝都敢頂撞,當即勃然大怒,指著覃九寒道,“你這小子忒不識相了!我看你就是怕你家女娃娃有了靠山,日後不能由著你欺負了,所以才不讓我認閨女!”

“我柳某人的閨女,可不是那種由著你拿捏的人!”

聽著丈夫大發脾氣,還句句沒說到點子上,柳夫人額角直跳,她是想結親,不是想結仇啊!

柳大人卻顧不上自家夫人那點心思了,怎麽看,怎麽都覺得抓著他家閨女的那雙手礙眼,上去把覃九寒的手甩開,怒道,“做什麽動手動腳?!成親了嗎,你就敢動我家姑娘的手!”

覃九寒被他跳脫的思維弄得有些亂,方才還在討論結幹親的事,轉眼間,連我家姑娘都喊上了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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